覃柔不忍心对他以冷面说教，只拉了他坐到自己身侧道：“棉儿，我知那些孩子对你时常有欺辱之语，可打架并非能解决问题，若你争强好斗不单是伤了自己，姐姐、外祖父，还有.....父母亲也会心疼的。”
提及父母，覃棉方才还神气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，像只斗败的小公鸡，他耸了耸鼻子有些委屈道：“我也不想与他们打架，只是元宝儿时常与人说我是没有父母的野孩子，今日更加过分，我一时气不过.....才、才打了他。”
失去亲生父母的孩子总是比别人要过的难一些，覃柔是深居简出的闺秀，都时常能听到仆妇下人之间的嚼舌，何况日日要去学堂的绵儿？
覃柔不忍心责难他，吩咐禾娘道：“去将今早到的春梨端来。”
又拉着他的手语重心沉道：“棉儿，姐姐知晓你吃了很多委屈，可如今覃家只剩咱们姐弟互相依偎，若你有事，姐姐无法出面替你出头，三房又巴不得落井下石，到时候该如何是好？”
覃棉不解：“姐姐，婶母对我很好，二姐姐也时常给我带好吃好玩的，你为何会这样说？”
“凡是别看表面。”
覃柔目光落在从窗棂探进来的枝头上，语气却肯定道，“‘从前’很多事我都不懂，如今看来是我太蠢......亦或许是我情愿缩在壳里不想懂，只是人若不想被人暗欺，需得时刻警醒着，待寻到机会一举扳倒才算畅快。此是姐姐告诫自己的，现在一并用来告诫你。”
或许从前的她是软弱的，只是如今她不想再受人摆布，勇敢一次也没什么不行。
覃棉不过七岁年纪，也听不大懂这些，只忽然抚掌笑道：“我懂了！姐姐的意思是，元宝儿找我的麻烦，我不能与他打架，私下里找机会再将此仇报回去！”
这下不仅仅是覃柔，连玉珠禾娘都齐齐一愣。
禾娘将两只去了皮的水灵灵的春梨放到覃棉手上，失笑摇头道：“棉哥儿这说的什么话，姑娘分明是让您别打架，如何还要什么‘报仇回去’？”
玉珠更是笑得畅快：“姑娘说的不错，棉哥儿说的更是没错。”
禾娘忍不住嗔她一眼。
覃棉啃着汁水丰满的春梨，覃柔无奈摇头，用帕子替他擦去满手的梨汁。
虽然覃家是金氏独揽大权，可好在为了名声，也不敢在吃食住用方面短缺了姐弟，这会才刚过完元宵节，南边的春梨刚出市正是最新鲜的头一茬，不过三两日便出现在了青州的覃家，可见其财力。
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，问道：“你说的那个元宝儿，是不是陈县丞家的公子？”
“是，那个元宝儿就是县丞的儿子，就因为是县丞之子，才吆五喝六好几个小弟跟着他耀武扬威，到处欺负人。”覃棉恨恨道，“若不是看他身份，我早就狠狠揍他一顿了，还能容他这样嚣张。”
玉珠爱打听四下闲聊，这些消息她信口拈来，忍不住接话：“这小子小名元宝儿，大名陈廊羽，是陈县丞新纳的四姨娘生的，前头六个姑娘，只得这一个独苗，又是老来得子，爱的跟眼珠子一样，自然宠的他霸道。”
想到此子，覃柔倏忽心生一计。
她容色认真地与覃棉道：“姐姐想对你提个要求，不知棉儿能不能答应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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